西江都市报记者 杨麦 赵洋 龙天传/文
一进入7 月，一场台风就给广东各地带来了降雨。但7 月6 日早上，记者来到肇庆羚羊峡时，连续数日的大雨已经过去，阳光非常灿烂。时近中午，晨雾已经散尽，脚下的泥土虽然仍有湿润，但在羚羊峡口远眺，峡谷里面的水道和两岸的山崖清晰可见。
现在的羚羊峡地形鸟瞰图（肇庆市委宣传部提供）
羚羊峡，“茶船古道”上的又一重要节点，无数从上游而来的茶船经过这里顺流而下后又逆流而上，常年累月的纤篙并施，在这里留下了斑斑印迹。直至机动船只出现以后，在羚羊峡与机动船只一起运输六堡茶的木质船只，依然大量存在并使用了过百年，到了上世纪70 年代，仍然有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的船工驾驶木船经过这条峡道。
西江“茶道”六百里
当六堡出产的茶叶经东安江、贺江汇集到广东江口和郁南，或经桂江汇集到365体育官网后，“茶船古道”这首奏鸣曲最高潮的部分才真正开始。无数茶船在365体育官网、江口或郁南出发后，沿着西江这条大动脉顺流而下，直抵广州、香港、澳门等珠三角地区的各大商埠，这段水路将近300 公里。
其实，自西汉以来，大西南的土特产就装船沿着西江流域的干支线路顺流而下，而珠三角的海盐和从海上丝绸之路输入的洋货又逆流而上，两者相互交会，形成了一张贯通整个中国南方的水上交易网，并覆盖南中国地区的对外贸易。学者韦福和江日清在论文《从江口镇的兴盛看西江航运的历史作用》中就特别提到：“近代的广西交通落后，直到民国时期，大宗商品的运输，‘尚十九须仰赖水运’，而且仅有西江一河与外界联系，因此航运行业高度发达。”
1930年，西江河道上的船家。（网友“特警他伯伯”提供）
“茶船古道”沿着西江这条水上大动脉全景式拉开，在近300 公里的线路上，有多处险滩危峡，在采访过程中，无论是当年茶商的后人邓炳健、苏碧垣，还是曾经在这条线路上行船的船工彭志雄、黄维强，都一致提到，这段水路最险的，就是肇庆的羚羊峡。
纤夫力尽羚羊峡
羚羊峡又称高要峡，在西江上还没有机动船只之前，每年洪水季节，木质的船只在羚羊峡里上行艰难重重。满载的大船，只靠划桨摇橹，根本无法前进，必须依靠船工合力，这边在岸上拉纤，那头拼搏于急流之下，才能拉动船只上行。
在这种背景之下，为了使拉纤上行的纤夫有路可行，就有了在羚羊峡峡谷两边开通峡路的迫切需要。据《人文鼎湖》一书介绍，早在明朝正统十三年（1448 年），高要县知县陆驹就在峡路上修筑桥梁，以便利纤夫和船工。到了万历十年（1582 年），当地又再凿石开路，名为“峡山旱路”。二十八年后，肇庆府水坑乡进士出身、南直隶镇江府同知归退的陈一龙，带头筹资大修峡路。此后峡路屡坏屡修，到了清朝道光十九年（1839 年），峡路再次大修，到第二年底才竣工，全道工程面25000 余丈，然后勒石为记，其中出资具名的有佛山“巨丰”商号、365体育官网“有恒店”，以及广州等多家商号。此次峡路大修耗费4000 多两白银，为历次之最，而参与工程的有广州、佛山和365体育官网的商行，表明这一工程与他们的业务开展关系密切。
峡路修好，虽然让船工们拉纤时有路可行，但船工们沿途依然历尽艰辛。据《清史研究·望凫行馆宦粤日记》记载，清朝同治八年（1869 年）五月二十八日，时任四会县知县的杜凤治上肇庆公干，乘船经过后沥，所记下的入峡后水手背纤拉船上行的情况，略可勾勒一二：
予往来肇城，非一次矣，素不知险。兹过后沥，傍山而行。山皆巉岩可畏，山腰凿一羊肠小径以通行人，仅容一人高低曲行。水手负纤曳船上（此径无一人行，殆专为纤夫行也。若非纤舟，如何上？），每至山势转折，大石横亘，山足水蓄势，奔赴如潮，湾环下驶，声若雷鸣。至此六七水手力曳，俯地如犬，舟不动势且随流下，纤篙并施，齐声施下，方得过之。如是者，计不下十余处。此时设纤缆或桅竿中折，将奈何！
船工下水拉纤，船只才能上滩过河。(网友“打遍天下无敌手”提供)
时至今日，羚羊峡里水声依旧，在崖岸转折之处，大水蓄势奔涌。当年的船工们怎样面对狂澜，力挽船只于既倒，我们无法亲见，但是，从杜凤治的日记里对水手纤夫们“俯地如犬”“纤篙并施”等描述，我们不能想象羚羊峡中逆水行船的艰辛。
今年62 岁的彭志雄，是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的退休职工，当年，作为船工的他曾亲身在羚羊峡里拉过纤。回忆起当年行船的经历，老人直言很辛苦。他说：“羚羊峡里的地形很复杂，纤夫们拉纤时要不停地爬山涉水。当时，纤夫们都是光脚拉纤的，到了冬天，脚板经常被冻得开裂出血。”
纤篙并施永留痕
如此悠久的古道，如此艰苦的峡路，无数船工纤夫在此留下了汗水、泪水、血水，甚至生命，哪怕经过了漫长的时空交替，也必然会留下不灭的印记。
在肇庆采访期间，正遇上当地建设羚羊峡古栈道森林公园，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未能获准进入峡谷之中，亲身感受峡路的状况。但是，同行的肇庆市委宣传部干事刘丽芳告诉我们，2009 年7 月27 日，肇庆市文物普查队在羚羊峡考察时，发现在峡谷北岸的崖壁上，布满了自古以来往来于这段水路的船只曳船长纤摩擦崖面而刻下的纤痕。这些纤痕分布在崖壁的好几处地方，每处按上下次序排列，从崖壁下的峡路路面起计，共有15 条之多。每条深达10～15 毫米，宽5 毫米左右。最高的一条，下距路面有两米。这些纤痕线大致都呈水平走向，可见当时纤夫所拉的纤绳沿着水平面绷得笔直，日积月累，才能刻下这深深的纤痕。
羚羊峡岩壁上留下的篙坑。（肇庆市委宣传部提供）
羚羊峡崖壁上留下的纤绳痕迹。（肇庆市委宣传部提供）
肇庆市文物普查队发现纤痕时正值7 月下旬，应是西江丰水期，他们现场目测到这些纤痕下距江面竟有四五十米，可见古时羚羊峡内的水势何其惊人，纤夫船工们在如此水势下拉满载而上的大船过峡，又要有何其惊人的勇气与力量。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肇庆羚羊峡风光。（网友“龙子”提供）
现今的羚羊峡风光。（记者 杨麦/摄）
肇庆市文物普查队在羚羊峡峡谷北岸的崖壁上发现纤痕，这个过程也收录在了《人文鼎湖》一书中。刘丽芳把这本书送给我们时，还告诉我们，“肇庆市文物普查队还发现，在纤痕下方江畔靠岸的石磡，以及水中的大石上，散见有很多不规则分布的篙穴。这些篙穴穴口呈圆形，单个直径约10 厘米，深浅不一。从个别积水的穴口观察，深度估计超过一尺。”刘丽芳的话让我们再次慨叹船工们的不易，毕竟，如何深的篙穴，那要在多长的岁月里，经过多少次拼命用力的撑顶才能形成呀！
《人文鼎湖》记载了肇庆市文物普查队在羚羊峡峡谷北岸崖壁发现纤痕的过程。（记者 杨麦/摄）
轮船驶入古道里
上述木船过峡的状况，直到晚清之后才逐渐发生变化。据1941年修编的《苍梧县志》记载，在“清光绪十八、九年，梧始有平安公司之渡轮往来广梧”。机动船只的加入，使得这条航线的航行安全有了起码的保障。
晚清以后，随着西江水道上机动船只的不断增加，“茶船古道”的运输速度越来越快，机动船只与木船运输在西江航道上同时并存、互补发展。据学者宋永忠和李志亮2008年发表在《经济与社会发展》杂志上的论文《论近代新式内河航运发展与腹地商业结构的演变》中考证，轮船业的发展，使得“西江流域腹地商品的对外流通量出现了明显增长。1897年至1920年，365体育官网海关的进出口货值与船吨位成正比持续增长。1920年的进出口贸易额为1897年的10倍。”
快速发展起来的轮船业使得晚清以后的西江水道上除了大大小小的舢板、盘船、帆船之外，还布满了拖轮、渡轮、驳船、“花尾渡”。6月16日，“英记”茶庄的后人邓炳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英记”茶庄通过“茶船古道”运往广州的六堡茶，到了广东都城码头以后，会先装上大木船，然后再由一条机动的拖船拉着沿西江下去广州，“这样过肇庆峡的时候就安全多了”。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行驶在西江上的花尾渡。(网友“河上风光”提供)
今日“茶船古道”肇庆段水路依然白浪滔滔，羚羊峡里的一道道纤痕、一个个篙穴也是深刻可辨，它们都见证着无数船工纤夫在这段水路上舍命与波浪搏斗，纤篙并施，把一艘艘重载的船只拉出峡口，回归平顺的西江正道的历程。而就在我们感叹之时，一艘驳船已经逆流而上，正缓缓驶入峡口。而这艘渐驶渐近的驳船，仿佛特意提醒我们，晚清后期，机动轮船加入古道运输行列，使船工们在应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时，得到了更多科技力量的支撑。而木船与轮船，同时并存的两者，也让“茶船古道”变得更有吸引力。
货轮驶进羚羊峡。（记者 杨麦/摄）
“小时候阿爸把我绑在船上”
讲述人：
黄维强（59 岁，现住365体育官网市区，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退休职工）
1957 年，我出生在365体育官网，爸妈都是疍家人。七岁以前，我一直跟着爸妈生活在自家船上。我们家有一艘“盘艇”（木船），专门做货品运输，所以，我们一家常年都在365体育官网到珠江三角洲的航道上行船。
解放后，因为公私合营，365体育官网市成立了木帆船公社，我家也加入了公社。我们的任务就是到365体育官网市辖区的各个码头仓库接货，如果货品是出口的，就运送到365体育官网市航运局第四船队停泊处（外贸大厦对开位置）装卸，然后由这个船队运送到香港，再转运到东南亚、日本等地。若货品是内销的，我们就用自家的木船，把货品从接货码头运送到珠江三角洲一带的江门、广州、石歧等地方。
我记得，在1968 年之前，365体育官网市很多用于运货的船还是木船，要依靠人工来划动。我小时候，为了不让我在船上乱跑，阿爸在我身上绑了一条安全绳，并固定在靠近木船货仓的附近。以前的木船载货量都是十多二十吨，船头通常是货仓，船尾是宿舍区。船体的两边每隔一米半就竖着一根木桩，木桩之间安装挡板，用于抵御水上的风浪。另外，船的顶部会搭建一个用竹篾做的雨蓬，可以给运输的货品遮挡风雨和阳光。
以前走365体育官网到珠三角的这条水路很艰苦，最苦的就是回程的时候要逆水行舟。为了克服水流的阻力，船家一般要先把木船驶近岸边，然后，力气比较大的船员就会手持竹篙站在船头靠岸的一方，用竹篙不断撑顶岸边的岩石，并在船上的“桥楼”（船舷）来回走动，后面的撑顶完一程，马上就跑到最前面去撑顶，梢工则站在靠江中心的一侧，手持木桨出力往前划。在大家合力下，木船才能逆流航行。不过要是遇到洪水期，水流比较急的时候，船家们只能采取“打帮”方式。疍家人之间都是互帮互助的，遇上要“打帮”，其他暂时没有运货任务的船家，会把船先停泊到下游水情平稳的河湾里，然后聚集到急需向上游运货的木船上，合力帮助把运货的船只划到上游的卸货点。
竹篙撑顶的方法只适用于短距离的逆流航行。如果木船是从珠三角一带返航回365体育官网，要经过肇庆峡等多个水流险急的地方，单靠竹篙撑顶和处理划船是绝对过不去的，那时候必须要船员们一起下船人工拉缆才行。
1974年，我高中毕业，按照当时的政策，由于我是职工子女，就到了后来成立的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工作，专门从事撑船运输，直至退休。
“拉纤是种很苦的工作”
讲述人：
彭志雄（62 岁，现住365体育官网市区，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退休职工）
我是疍家子弟，自幼就跟随阿妈在船上生活。由于家庭经济困难，我十来岁就出来当船工了。
365体育官网市水运公司是解放后公私合营组建起来的，公司里面的职工基本上都是解放前的船工，或者是这些船工的后代。我阿妈就是这样加入水运公司的，后来我也成了公司的职工。水运公司船队由于是将私人船只集中起来组建的，船只都不是很大，所以多是接“散货”，或者是365体育官网市航运局没法安排船期的货物。
以前走船的时候，我经常和阿妈撑着木船到365体育官网各个码头接货。哪个单位说“有货运”，我们就去到这个单位指定的码头。当时，365体育官网水路运输很兴旺，经常有很多“土货”要用船运出外地。其中，六堡茶主要是运往广东、香港一带。当时，365体育官网起装茶叶通常在工农仓（现李家庄码头）。如果我们接到运茶的订单，我们就把船提前撑到工农仓码头等待。等到仓库出货的时候，码头上就会有专门搬货的工人将茶叶从仓库搬到船上。作为船家，接货时最关键的，就是要清点好货物的数量和核对编号。逐一核对完毕后，我在运货单上签字，然后才能发船起运。
当时，从365体育官网到广州要走西江，这条水路有多个地方都很险，其中以“猪仔峡”和“肇庆峡”最出名。猪仔峡位于广东德庆的上游，这条峡宽度近百米，撑船过去的时候，沿途的水流很急，而且漩涡很多，尤其是在每年7 月份发洪水的时候，水很深，漩涡又特别多。当时，我们的木船比较小，载重量一般都是十多吨，而且都靠人工划行。一旦水流过急，船家不够力撑不动，船只就很容易失控，可能会撞到峡边的岩石上。严重的话，连船都会被撞碎。我就听说过，有同行在猪仔峡里翻船的事情。
与猪仔峡相比，肇庆峡更加险。肇庆峡全长近千米，是猪仔峡的五倍。肇庆峡两边都是高耸的山峰、突出的岩石，那里的水势更急，打到岩石上经常溅起几米高的水浪，下面的暗礁又会形成大型的漩涡。所以，如果在发大水的时候通过这个峡谷，船家必须要时刻控制好船只，一直沿着航道的中心行驶，尽量避免太过贴近岸边。
在以前还没有使用机动船的时候，为了确保航行安全，船家都会尽量多雇几个水手随船，最少都会有四个。每次在进入险要的峡谷前，我都会提前叫随船人员检查各类工具，包括木桨、橹和竹篙等等。在急流行船的时候，竹篙的使用很关键。一旦船只被水流冲离了中心航道，我会马上用长竹篙顶住岩石，避免船只被漩涡吸入。
在没有机动船之前，我们撑船从365体育官网到珠三角那边的城市，返航的时候，就要靠人力去拉缆，也就是“ 拉纤”。我自己也当过纤夫，那是一种很苦的工作。我们把拳头般粗的缆绳用布袋包好后缠绕在身上，缆袋是三角形的，像红领巾一样，袋子的两头一起系在一个铁圈上。为了拉动木船，通常需要五名纤夫，大家喊号子，然后一起发力，这样才能形成合力，把船拉过去。
另外，西江河道肇庆段岸边的地形比较复杂，既有浅滩，也有山丘，所以纤夫们经常要不停地爬山涉水才能拉动船只。我们当时拉纤，都是光着脚沿着岸边走，在冬天时脚板经常被冻得开裂出血。如果要爬山，我会先叫其他几个纤夫原地拉住缆绳，固定好船只，然后，我自己翻过峭壁的另一边，再让他们把缆绳甩给我，我将绳子固定在岸边的大树上，借力拉动木船，这样，船只才能前行。
“用拖头拉船安全多了”
讲述人：
邓炳健（61 岁，现住广东深圳市，其父是“英记”茶庄老板）
我父亲邓泽才在上世纪30 年代经营“ 英记”茶庄。当时他们兄弟三人，二哥沛才接手阿爷留下的“文记”茶庄，大哥英才则在广东江口和郁南分别开了店铺，负责接应邓家外运的六堡茶，并负责对外销售。
当时，邓家的茶庄在六堡里面收了茶叶，就用木船运出广东郁南，再在郁南的码头换装上更大的木船。这些木船不单装茶叶，也装各种收来的山货和特产。等装满了几条木船以后，就用一根钢缆把这些木船串接起来，前面用一个拖头（拖轮）牵引，然后就沿着西江开去广州。那时候的拖头已经是机动的，这样，才有力过肇庆峡，因为那个地方很险，水势很急。
以前没有拖头的时候，邓家是用木帆船运输的，这种船全靠人力划动和挂风帆助力，到了肇庆峡，遇上洪水，或者稍微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出事故。后来，用拖头拉船运输，就安全多了。
“以前水路运输很多时候用拖船”
讲述人：
苏碧垣（67 岁，现住广东江门市，其父是“三记”茶庄老板）
我太爷苏敬全在清末的时候从广东新会老家上去365体育官网，开厂做茶叶生意，就派我阿爷苏柏刚入六堡镇里面收茶。后来，我阿爷就在六堡镇里面开了家“盛源”茶庄，当时的规模很大，在六堡茶区里算是数一数二了。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我阿爸那一辈也长大了，二伯继承了“盛源”茶庄；大伯开了一家“新记”茶庄，意思是新的“盛源”；我阿爸苏金润也开了一家茶庄，因他排行第三，所以叫做“三记”。
我听阿爸说，以前六堡里面的茶庄收了茶叶以后，就用木船和竹木排运出来。到了都城或者365体育官网以后，用排运的就换装上木船，如果是用船运的，就几只船一齐串起来，再用拖船拉下去广州，再交给接手的茶商。
以前，365体育官网到广州的水路运输很多都用拖船或者“花尾渡”，我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有几次从365体育官网回广东新会，或从新会上365体育官网，都是坐木船或拖船。我坐拖船的时候，拖船的后面都拖着几条运货或载客的木船；我坐木船的时候，看到木船也是拖船拖着走的。
当时的船都由船商经营，六堡里面的茶庄要运茶出来，就找船务公司或船老板，提前定船或仓位，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茶叶如期运出广东。 | 
